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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0後文學新人吳純和她的《馴虎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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80後文學新人吳純和她的《馴虎》
對於八零年代出生的80後來説,搞文學的,除了《27位80後文學界名人》,其實還有很多我們所謂的“草根文學家”,大家給了個新概念叫“文學新人”。

她叫吳純,是一個尚未在期刊和出版界嶄露頭角的文學新人。吳純(筆名舒貓),以一篇短篇小説《馴虎》拿到很多作家夢寐以求的台灣最重要文學獎之一———2012年第三十四屆聯合報 文學獎短篇小説組評審獎。1989年出生的她不僅成為該獎最年輕的獲得者之一,也成為東莞首個獲得該獎的作者。該獎將於9月16日正式公佈,並於11月頒 獎。



吳純是一個十足的文學新手。“我知道自己還是新人,這次獲獎不會給我造成很大壓力,工作?那當然要,單寫東西會餓死。”吳純表示自己就像一隻皮球,反彈力 很 強,在報社工作不但不會因為寫大量的文字而熱情下降,反而會激勵自己寫自己想寫的文字,“至少,當工作影響到創作時,我會做出自己的選擇。她有良好的寫作素質,語言生氣勃勃、閃閃發亮,既有準確的描述能力,又有傳神的想象力,尤為可貴的是她在敍事中所展示的探索精神。

今天來説説他的一部作品《馴虎》,5000餘字,敍寫了一個馴虎師的中年危機。吳純解釋,選擇虎這種動物來作為小説主線,是因為“有一次在網上看到一隻孟加拉虎會游泳,觸動很大”。小説裏 的馴虎師與妻子已經難以交流,跟女兒是另一種層面的難以交流;他也處在自我危機中,對生命既困惑又無力的時候,自己也拿自己沒辦 法,所以不斷沉溺於意識的幻想中。他回溯到馴猴叔叔那裏去尋找生命的意義感,他透過自己和老虎在地上重疊的影子去感受生命交融的感覺。小説中,馴虎師與名 為孟加拉的老虎的感情,一開始看上去比跟家人更親密。他是透過人-物關係的重建,來填補人-人危機和自我危機的深淵。可是,小説最後,這條路也被堵上,馴 虎師被老虎所傷害。啼笑皆非的是,妻子誤以為他是為了救自己。

《馴虎》是一個充滿現代意味的高密度作品,它展示的不是傳統的道德問題,而是直指時間、身體、死亡等生命本體的帶有普遍性的形而上的問題。這對寫作之初的作家來説是非常重大的挑戰,也是20世紀西方敍事滋養的結果。

短篇精簡凝練的敍事像生命充沛的大樹一樣向四面八方延展,充滿生命力和複雜性;敍事時空跨度非常大,敍述視點跳躍、旋轉,就像文中那隻孟加拉虎一樣 轉換自由而迅捷,與當下由科技支撐並被點擊割裂的日常生活遙相呼應。馴虎師的生活片段背後濃縮着整個家庭關係、他的師承與命運以及自己的“四十不惑”之 惑,外邊還包裹着當下的時代背景。現實生活的具體苦難被處理為淡遠的背景,潛意識卻被濃墨重彩地推上前台。馴虎師不過在重複、升級“美猴王”叔叔的馴猴生 涯,延續“看客”笑臉窺測不到的悲歌。

“三口之家”雖然貌似穩固三角,實則無法有效溝通,夫妻之間隔着夢囈、父女之間隔着歲月,血緣的紐帶並不能融化現代人的孤獨和恐懼。人與人的距離並 不亞於人與虎的距離。天地如此廣大,通訊如此發達,每個人依舊孤零零。父女雖然被世俗地認為是前世的情人,可是他們的生命不在同一頻道開放。他在努力馴 虎,她卻在同情老虎;當她宛若春花,他已是搖曳的秋葉,父親“別無所求,要的也就是這麼一幅可以被命名的父女之像”。這就是父女關係的全部。互不關聯的敍 事片段被並置,拓展了想象空間併產生順序敍事所不及的張力。

中年夫妻無可避免地邁入人生的危險期,身體、心理和情感的全方位的危機此伏彼起。妻子執着於那道夫妻之間古老的魔咒“如果我和她掉進了水裏,你會救 哪一個?”這道魔咒就像婚姻中的絕對命令在不堪一擊的現實之中閃爍。可是,在小説中,“她”只是一個無所不在又無處可尋的指向,可以是母親、女兒、也可以 是情人,乃至孟加拉虎。所指徹底遁形了。妻子夢中的追問讓丈夫在一個人的不安中輾轉反側,身體深處的焦慮浮出暗夜,“休眠中的海魚如同巋然不動的教堂,他 便輕貼着她的腿,安撫的鼻鼾如同年久失修的鐘聲。”這是任何一對現代夫妻皆有可能的困境,同牀異夢,各執一詞,教堂和鐘聲的古老意象仍企圖給我們蒼白的撫 慰。

他觀察了虎撕咬一塊裏脊肉,毫不留情,力道兇狠,生物界對獵物的直覺和本能宣泄在了一塊塊死肉上,動物的吃,睡覺和交配,都野蠻而合乎常理。人不也是動物麼?

他摸着孟加拉在瓷磚上的側影,一陣風過來,瓷磚上的陰影依然冰冷安靜,而他和虎的影子在水中破碎交織,就像一隻虎就此走進了自己的身體。

他夢見學生時代某個踢球的晌午,女友洗好的球衣在陽台上被風扯得嗤啦響,一張寫着數字的白布,寬得可以裝下一個年輕力壯的身體。

三個細小的片段,凝結了敍事人對於生本能和死本能的思考。球衣本是身體對外界的屏障,此時,脱離皮囊的球衣被孤單地分解為數字、白布,動與靜、生命和死亡於此膠着在一起。馴虎如此,以生命的代價馴服猛虎的獸性。在馴獸過程中,“生命在於運動”;當我們馴服猛虎,讓它們身體裏邊建立起自律機制時,獸性就暫時休克了。但只要身體沒有徹底滅亡,獸性就不會消失。同時,在我們每個人的身體內部,也潛在地居住着一隻老虎,它的名字就慾望。

清晨的熹微中,陽光讓我們恍惚之際,我們每一個人都是自身的馴虎師?我們整理好夢的遺產,收拾好表情重新上路。這是每日更新的生命風景,也是亙古未變的人生旅途。

“他不知道跳下去是哪裏。”敍事戛然而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