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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保安到笑星,“今夜有戲”岳雲鵬成名背後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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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初出江湖
  
  不管時光如何變遷,14歲,都將成爲岳雲鵬此生難以忘懷的一年。
  
  那年,岳雲鵬上初二,暑假放假,他一路小跑回家。剛到門口,就看到父親蹲在院子裏。他拿着旱菸袋,一圈一圈淡淡的煙霧在頭頂繚繞。看見他,父親近乎討好地笑了一下:“放學了?”岳雲鵬嚇了一跳,父親一向沉默嚴厲,這種笑容他從來沒有見過。
  
  那天晚上他就知道了父親反常的原因:家裏沒錢,父親要他輟學。
  
  岳雲鵬1985年4月出生於河南省濮陽市南樂縣寺莊鄉嶽集村,父母都是農民,上面有5個姐姐,他是老六。他還有一個弟弟,那年只有7歲。父親說:“老七小,還養不活自己。咱家窮,你是長子,得學會養活自己了。”
  
  岳雲鵬拿着書包的手慢慢垂下,書包裏放着期末考的卷子,紅紅的97分,第三名……
  
  幫父母收拾好家裏的玉米、綠豆,岳雲鵬就跟着五姐一起來到了北京。在老鄉的介紹下,岳雲鵬進了一家重型機電廠當保安,包吃包住,一個月400元。
  
  岳雲鵬回憶那段往事,常常覺得不可思議,那個14歲的少年,那個專門上夜班——從晚上10點到第二天凌晨6點上班的男孩子,真的是自己嗎?要一直擔心着小偷,擔心下班的人順手拿走工廠的設備,眼睛整夜整夜都不敢合上的那個人真的是自己嗎?
  
  岳雲鵬來北京的時候,只帶了一雙皮鞋——這是岳雲鵬最好的鞋子,是他替表哥接親得來的禮物,值25元錢。從鞋子上腳開始,跑步鍛鍊、下班休息、夜班巡邏,鞋幫和鞋底慢慢裂開,到第三個月,皮鞋的整個鞋底索性掉了,只剩下一雙襪子,岳雲鵬硬是穿着只有鞋幫的鞋子又走了三天到了月底。
  
  第四個月,岳雲鵬在街邊買了一雙6元錢的雨鞋代替了皮鞋。雨鞋不透氣,捂得慌,半個月之後,岳雲鵬晚上睡覺,將腳從雨鞋裏拿出來,都鑽心地疼。再過半個月,10個腳趾頭全部磨破,不時滲血出來。保安隊長說:“鵬娃子你休息兩天,不扣你錢。”岳雲鵬說:“沒事。”
  
  此後岳雲鵬先後學過電焊,做過搬運工,更多的時間,是在飯店裏做服務員。在多少飯店打過工,岳雲鵬自己已經不記得了。
  
  屢敗屢戰
  
  從一家重慶飯莊出來,岳雲鵬到了華聲天橋附近的海碗居,這個到現在都讓他念念不忘的地方。
  
  海碗居的老闆是個厚道的北方人,對服務員從不苛求,每個月能開到1000元左右的薪水。岳雲鵬做得小心翼翼,希望能長長久久幹下去。
  
  2004年10月,岳雲鵬負責的桌子來了一個老先生,說:“我是回民,要碗雞蛋炸醬麪。”中午客人多,岳雲鵬一忙就忘記在單子上寫明要求,結果給人家上了一碗肉絲炸醬麪。端上來後,客人喊他過來:“來來來,小夥子,我要的雞蛋炸醬,不是肉。”岳雲鵬嚇了一跳,往事歷歷在目,不知道這個客人還會鬧什麼事情,因此連忙鞠躬道歉,差點哭了出來。客人反而嚇了一跳,趕緊站起來跟他說:“沒關係沒關係。”
  
  原來也有這麼寬厚大度的客人啊,岳雲鵬擦了擦額頭的汗,笑了。此後,他經常看到老先生來吃飯,每次都客氣地招待。
  
  事情順了,心情自然就好了。岳雲鵬覺得全身都有使不完的勁。當時他和同事孔雲龍關係最好,兩人在大廳裏常常比賽看誰端菜最快,桌子擦得最乾淨,下班後睡覺,就拿着手電筒一起編鬼故事……
  
  11月,那位看着他和孔雲龍樂呵呵幹活的老先生單獨來找兩位談話,對他們說:“你倆濃眉大眼,聲音洪亮,腿腳靈便,不如去說相聲吧。正好我一個朋友在收徒弟呢。”
  
  岳雲鵬這才知道,這位先生叫袁鴻,是北京的一名劇場經理,感於傳統劇目的衰落,正在大力推介相聲演員郭德綱。
  
  相聲是啥?岳雲鵬和孔雲龍完全沒有概念。再輝煌的未來,也比不過手上現成的柴米油鹽。兩人一起對袁鴻搖了搖頭。
  
  但是此後,岳雲鵬就對郭德綱留心了。晚上到天橋去看演出,就專門混進華勝天橋德雲社的小劇場聽。袁鴻發現了,就給他們倆專門留了位置。後來郭德綱笑眯眯地說,這在行話裏叫“薰”,“薰一段時間,你們就迷上了。”
  
  2005年7月,海碗居來了一名殘疾人,揹着一把琴到處演出。岳雲鵬熱心地收留了他,並讓他住進了自己的集體宿舍。沒想到三天後,下班的他發現,自己攢下來的3000元錢、箱子和所有的衣服全部被這位他好心收留的客人捲走了,連一雙襪子都沒留下,不僅如此,宿舍裏其他三個男孩值錢的東西也被席捲一空……
  
  出了這樣的事情,岳雲鵬覺得自己沒辦法再呆下去了。有感於兄弟情義,孔雲龍和他一起投奔了郭德綱。
  
  那時候,岳雲鵬還不知道,有一天自己的相聲,一個座位就能賣到480元,更不會知道,郭德綱會給自己“捧哏”。
  
  風生水起
  
  初進師門,岳雲鵬的第一件事就是學好普通話。到了11月,北京已經天寒地凍,岳雲鵬一個人站在劇場外面,一個字一個字念《法制晚報》,越冷的天,他越在外面站,師傅說,笨重的情況下去學,等到暖和的時候會覺得很輕鬆。
  
  2006年新年,郭德綱問岳雲鵬:“有信心上臺了嗎?”岳雲鵬說:“不然試試吧。”第一次正兒八經登臺,還是在自己已經練習了很多遍的天橋茶館,說的是耳熟能詳的《雜學唱》,但是沒想到,一上臺他心裏就害怕,那幾段唱詞一句沒說出來——15分鐘的段子,他說了3分鐘就下來了。下臺後,腿都是軟的,心裏那個害怕……
  
  岳雲鵬一個人坐在後臺,什麼都聽不見,歌裏唱“不經歷風雨,怎麼見彩虹”,可我這個彩虹太難見了……
  
  這次之後,有很多人私下對郭德綱說:“鵬娃子可能真不是幹這個的料。”但是郭德綱固執地說:“我覺得他行。我就是讓他掃地也不會讓他走。”
  
  這次不管如何,岳雲鵬都不上臺了。一年多時間,他除了幹雜活,就是專心聽,學習如何抖包袱,如何延長語速,如何在合適的時候跟觀衆調侃。半夜裏,劇場裏空蕩蕩的,他就對着空無一人的座位嬉笑怒罵……
  
  機會畢竟青睞有準備的人。2007年,上海體育館盛況空前,德雲社在這個能容納1萬多人的地方舉行盛大演出,岳雲鵬也說了一個長段子——《武訓傳》,很多著名的相聲演員都以此成名。德雲社很多師兄對岳雲鵬抱着懷疑態度,可是這次,岳雲鵬讓所有人大跌眼鏡。長達半小時的段子,被他說得無比流暢,一顰一笑,生動自然。表演結束,1萬多名觀衆的掌聲淹沒了體育館,岳雲鵬終於忍不住留下了淚水……
  
  他不再怯場。無論是在大劇場還是小劇場,都能手到擒來,越來越自然。
  
  除了相聲,他開始涉獵太平歌詞和竹板書。越來越多的觀衆開始認識岳雲鵬,他有了貼吧,粉絲很多,不少人還寫信給他。天津衛視慕名找到郭德綱,請岳雲鵬擔綱《今夜有戲》的主持人,他也應付得如魚得水。父親和姐姐都爲他高興,說:“整個縣城都沒有出這樣一個大人物。”
  
  2011年,岳雲鵬在北京工人體育館說了自己的專場相聲,座無虛席,票價從880元到180元不等。2012年,岳雲鵬開始“攢底”——即每次表演的壓軸演出。岳雲鵬的壓力一下子大了,便努力琢磨自己的曲目。《學歌曲》、《結巴論》,都是那會兒琢磨出來的,新曲目一推出,因爲融合了河南地方特色,飽受歡迎。
  
  2012年4月,岳雲鵬在北京買了房,與一個純樸的河南姑娘結了婚。如今沒有人再說岳雲鵬“不是個說相聲的料”,很多人都說“岳雲鵬是郭德綱的接班人。”

從保安到笑星,“今夜有戲”岳雲鵬成名背後